我在小学四年级的一篇作文里写道,每天去上学的短短几百米的路上,总要留心地上的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况才会变好。十几年后,上海依旧是一座需要时刻堤防别人口腔子弹的城市。
ivan每次走在路上听到有清理嗓门的声音就要四下勘查,判断下一颗子弹会从哪里发射出来,这需要非常迅捷的灵敏的反应,也需要一点运气。有一次,子弹在他身边移动着的车窗里射出,勉强擦过了他的头顶。
清理嗓门在我们的文化中大概是有深远而丰富的含义的。表示权威,表示思考,表示即将表达意见,表示不满等等。人人都有清理嗓门的权力,更有产生口腔物质的权力。尤其在这个人们不惜费劲地购买外地牌照来添置私家车的城市,汽车尾气带来的口腔不爽更是天经地义。
但为什么一定要以喷射的形式大力弹出口腔呢?这才是叫人纳闷的事情。可能是对自由的一种行使吧,在这个每个人能控制的事情很有限的时代。这个效果大概可以相当于喊一声“呸”,或者“他妈的”。我猜测总有一些情绪在里面的。虽然本质上来讲,这是一种很简单的习惯,支撑在后面的是长久以来对于公共领域的不 care。如此,文明人和不文明人的区别在于吐了痰以后是否会拿鞋子在上面蹭两下。
很想知道古人是怎么处理吐痰这件事情的。不说古人吧,就在我小时候,上海的垃圾箱有一种特殊的结构,一边是放置垃圾的,另一边连接着一个踩踏机关,踩下去就可以打开一个痰盂。其实这种公共痰盂的外观很让人难以接受,而且痰还会扩散到铁皮外壳周围。但是当时确实有人特意踩下踏板,把痰吐到公共痰盂里面去的。很快这种机关就不见了。当时没有纸巾这种玩意,幼儿园老师提倡小孩把痰和鼻涕之类都处理到手绢里然后包起来。但是包起来以后藏在身上还是一件大人不太会接受的事情吧。
对于不要在公共场所吐痰这件事情,上海一直在宣传,宣传了几十年总是有的了。 以前说,随地吐痰会传播肺结核。后来我像长辈求证,得知只有患了肺结核病的人的痰,蒸发以后才可能传播结核病。即便这件事情和健康的关系不那么大,怎么劝服人们不去随地吐痰呢?
事情总是在进展。Shanghai Daily前天的一篇报道说,最近一次对上海随机抽取的70个公共场所的调查显示,每30分钟的吐痰次数已经从原来的164次,下降到了46次——也就是说从平均每分钟有五六口痰被随地吐出,下降到了每分钟一口多。情况维持不变的是司机,尤其是出租车司机的随意吐痰量。
有鉴于此,健康推广部门决定向45000位出租车司机颁发口袋,用来装盛司机自己和乘客的痰,就像飞机上有纸袋装盛呕吐物一样。揣测起来,如果行进中的司机愿意把痰留到下一个路口的红灯处,取出纸袋并清理嗓门的话,那么像ivan所经历的那种惊现事件就会减少很多吧。那么路人甲,自行车上的乙,公交车司机丙等,是不是也应该人手一个纸袋呢?
这件事情的解决难度恐怕巴黎的狗屎有的一拼。当然,很难指望随地吐人痰的会去擦狗屎吧。
插图:老上海香烟牌上一位吐痰的美女。文字:“谁会爱上这样的宝贝上海?”
Comments
其它的時候,很不爽。。。。
我发现西方人做这些事情普遍比较爽快,所以也很大方。鼻涕这样的事情,我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结果弄来弄去没个完,ivan说这样才是对对方的最大不尊重。原来如此。有鼻涕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直面它,解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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